占据了笔记本的前十一页,还未完成,小说家问我:“姐姐,你觉得怎么样?” “写得很好。”我合上笔记本,对她露出一个笑容。 我给了她一个答案,希望她最终会再次被我说服。但是面对我的表扬,小说家却有些不好意思,她说:“我才写了一点点呢,这故事肯定要很久才能写完。” “那你要加油啊。”我把本子放在我们的写字台上,感觉它像是烫着了我的手。 “嗯!”小说家却像珍宝似的把它捡了起来,放在胸口前,“不过后面我都已经想好了,最后一句话特别好,那天我忽然想到的,我要这么写最后一句,‘上演着悲剧的剧场,最终以悲剧收场。’怎么样,这句话是不是很棒?” “上演着悲剧的剧场,最终以悲剧收场。”小说家在写字台对面又对我强调了一次这句话,显然是她的得意之笔,她把下巴放在桌子上,抬起眼睛看着我说,怕我忘记了。 但是,从那时候过去,事情已经发生了太久,而陆续发生的事情又太多——— 暑假过完后,在母亲的决定下,我们全家搬离了万福街,而我和小说家也日渐疏远,所有的事件、细节,甚至她的容貌,都被万福街上繁多庞杂的噪音掩盖,就像它们掩盖过那悠扬的练习曲。 直到十天以前。 十天以前,小说家从永安市第三交响乐团音乐厅楼厢看台坠下了——— 一个欧洲的指挥家来演出,曲目是柴可夫斯基的《悲怆》,那天很多人都去了,退场的时候她忽然摔了下来,引起一片惊呼——— 不知道是失足,还是被人挤下来了———无从考证,看台并不是很高,她落在过道上,即刻被送医急救,昏迷了十天,最后还是断了气。 好像是经过漫长的等待,这句话终于再次被我看见,“上演着悲剧的剧场,最终以悲剧收场。” 小说家整个人趴在写字台上,用下巴压着那个笔记本,脸上是从窗户外透入的光,她笑着对我说:“这个故事的最后一句就是这样,还不错吧?” 的确如此。
转自11月27日《燕赵都市报》http://epaper.yzdsb.com.cn/201112/04/129294.html |